“興許我和他對事情的考慮方式不同。”蝙蝠俠的語氣讓他像是一個混蛋。不近人情, 不懂人情世故的混蛋。他筆直地坐在座位上, 仿佛今天不把局勢扭轉成他設想的模樣, 他就絕不會罷休一樣。

喬安娜本來就不喜歡蝙蝠俠，這個關鍵時間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扔進一桶固體酒精的火堆，火焰蹭地就躥了上來。

原本打算脫口而出的反駁，也就因為這團怒火而變得無法說出口了。

情緒上來的時候，閉嘴, 是喬安娜能想到的第一個也是最為有效的控制謊言之舌的方法。

因此，她緊抿著嘴唇, 瞪著蝙蝠俠一言不發。

身旁的史蒂夫微微側頭，瞥了喬安娜一眼。她難看的臉色讓他立刻明白過來她突然的安靜是為了什麽。

史蒂夫斟酌了一下, 開口道：“你可以說說你是怎麽考慮的。”

蝙蝠俠的實現飛快地在史蒂夫的臉上掃了一圈，然後又落回到喬安娜身上, 仿佛，喬安娜是一個隨時可能畏罪潛逃的犯人一般。

“據我所知，裏克曼小姐曾經用‘謊言之舌’對付過超人。”蝙蝠俠一開口就直指問題核心。

“然後呢？”史蒂夫既不承認蝙蝠俠的說法, 也不否認他剛才的陳述。

“然後, 我認為我們要考慮一下裏克曼小姐的……”蝙蝠俠頓了一下，挑了個溫和點的字眼, “承受能力。和這樣強大的力量為伍, 會失去平常心是很正常的事。”

“既然是正常的事……”

“正常。”蝙蝠俠打斷了試圖幫喬安娜說話的吧唧, “並不意味著正確。關於這一點, 我想在座的各位, 也很清楚這一點。”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喬安娜再不出面說兩句，待會兒就只有眼看著托尼缺席的覆仇者聯盟被正義聯盟壓著懟了。

喬安娜從包裏翻出轉換器戴上，然後示意特查拉將轉換器連接在會議室的全息屏幕上。

喬安娜：好吧。在我們開始討論我心理承受能力的問題之前。我有兩個事情需要說明一下。第一，我帶轉換器並不是為了控制謊言之舌，我能控制它，我有信心控制它，即使是在快被你，蝙蝠俠，正義聯盟的智障氣笑的現在，我仍舊能控制住它。我戴上轉換器用這樣的方式和你們交流，不過是為了保護一下蝙蝠俠你那顆謹慎，懦弱的小心臟。免得你回頭輸了不認賬，疑神疑鬼地說是我用謊言之舌贏了你。

正義聯盟看了這一長串說明，臉色都不是太好看。然而拋開謊言之舌不論，喬安娜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姑娘，人家這會兒連嘴皮子都沒動，就這麽啪啪啪地來一串文字洗禮，還是指名道姓只洗禮布魯斯·蝙蝠俠·正聯智障·韋恩。其他幾個動不動就能毀天滅地的神級和半神級人物，這會兒除了擡手扶額，假裝自己沒怎麽看清那一屏幕字外，並不能做更多的反應。

被針對了的蝙蝠俠，臉色不好看，但腦子還算清醒。他不斷地對自己說“別上喬安娜的當”“別和她一般見識”。他保持著符合他身份的平靜，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第二，我從沒用謊言之舌‘對付’過超人。我是說，沒錯，超人水過我，不止一次。但是我還沒幼稚到因為這個去對付超人，我沒那麽傻，也沒那麽閑。我承認我用謊言之舌影響過超人，但那不是為了對付他，那是為了對付你，蝙蝠俠。至於為什麽我會針對你，我想你應該明白。

蝙蝠俠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是我措辭有失嚴謹，但那並不影響我對局勢的判斷。”

喬安娜：不影響？‘對付’和‘影響’相差甚遠好不好？我可從來沒有試圖和超人為敵，換句話說，我從來沒有試圖和正義聯盟為敵。倒是你，蝙蝠俠，我怎麽恍恍惚惚記著有人把超人約到哥譚周邊準備打一架來著？這是……超人有問題呢？還是約架的那個人有問題呢？

“在對超人的判斷上，我確實曾經有過一些失誤。”

喬安娜：那不正好說明了，你對我的判斷很有可能也是失誤的。蝙蝠俠，你現在打算拿一個有可能是錯誤的判斷來阻礙我們作戰計劃的制定麽？

喬安娜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此刻完全展現了出來。她盯準了蝙蝠俠就是一陣懟，絲毫不顧及這會兒是雙方在討論接下來對策的時間，也絲毫不顧及這些人最後要和他們攜手共禦外敵。她只是面色沈沈，但雙眸裏卻閃爍著好勝的光芒。她沒有動嘴皮子，卻一直沒有停止用言語攻擊對方。

蝙蝠俠微微垂了一下眼簾。這個動作看上去像是一個高傲的鬥士準備投降前的猶豫。但喬安娜知道那不可能。蝙蝠俠不是外面那些阿貓阿狗的媒體記者，他有著數不完的花招，他總是步步為營。他才不會在這裏，就這樣被她的三言兩語打發，認輸。

果不其然，蝙蝠俠再次看向喬安娜的時候，沒有說出認輸的話來。

“我想，可能在座的諸位對有些情況還不是很清楚。”蝙蝠俠說到這裏，像是想聽取自己夥伴意見般地頓了一下，側頭看了看一旁的戴安娜和克拉克，然後視線掃過海王和鋼骨的臉，接著是覆仇者們，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史蒂夫的身上，“上次戴安娜和你們見過面後，我們就稍微做了一些準備。那個時候我們很讚同你們的計劃。能夠通過非正面抵抗的方式擊退外來侵略者，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事情有些麻煩。”

蝙蝠俠那略帶遺憾的語氣讓史蒂夫的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旁的喬安娜。

喬安娜這會兒也露出意外的表情。看上去她一開始也沒有料到這個故事的走向。

史蒂夫的視線停留在喬安娜的臉頰上無法移開，他就那樣看著喬安娜：“什麽樣的麻煩。”

蝙蝠俠的目光也落到了喬安娜的身上，他看上去比史蒂夫冷靜。這份冷靜讓喬安娜的心裏沒來由地發寒。

“謊言之舌。”蝙蝠俠深吸一口氣，“我們抓到了康斯坦丁，就是當初短暫持有過謊言之舌的那個人。上一次我向你們提及的，可以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也是從康斯坦丁那裏知道的。但是，很可惜，他當時沒有說實話，至少，沒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們。”

“所有的事？”喬安娜輕輕挑眉，這會兒她已經全然忘記了轉換器的事。

“謊言之舌的剝離是有限制的。過度使用的話，很有可能使得謊言之舌無法從寄主身上剝離。”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像是聽不懂數學老師關於微積分的那一大段講解：“什麽叫做‘過度使用無法剝離’？”

“就是字面的意思。使用太多會讓謊言之舌和你融為一體。”蝙蝠俠的雙眼深得像是裝載著黑色噩夢的深淵，“用謊言之舌去說服薩諾斯那樣強大的人，就屬於‘過度使用’。”

喬安娜楞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像是一只鬥敗了的公雞，瞬間焉了，廢人一般地癱坐在座位上。

一直在桌面前輕輕握住喬安娜的手，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輕輕地搭上了喬安娜的肩膀。

“喬安娜，你還好麽？”

“還好。我只是有點……”喬安娜有些心神不寧地站起身，“我能去外面待會兒麽？這裏的空氣有點悶，我想去外面透透氣。”

娜塔莎趕緊起身：“我陪你。”

“不不不，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抱歉。”喬安娜說完這句，便落荒而逃。

出了會議室，沿著走廊一陣疾走，喬安娜終於找到了一個空曠無人的露臺。她靠在露臺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室外清新的，微涼的空氣。

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她一直以為是覆仇者聯聯盟掌握著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因此，她一開始壓根兒就沒問過正義聯盟的事，她一直都基於“幹完這一票，就可以洗手不幹”了的樂觀人生規劃來推動著這一切。

但現在不一樣了，蝙蝠俠跳出來打碎了她的規劃。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很可能永遠擺脫不了謊言之舌了。如果她要逞英雄，謊言之舌就會永遠和她為伍。甚至它會比史蒂夫更忠貞，同她至死不分。

“你還好麽？”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身後響了起來。

喬安娜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很好，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著好麽？”

戴安娜卻沒有被勸退，她步伐溫柔地走到喬安娜的身邊，將手裏金色的真言鎖套往潔白的石欄上一放：“我知道你這會兒說話都是全神貫註地壓著情緒在說，我也知道那相當耗費精力。但是沒關系，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我有這個。”

喬安娜低頭看了看那條曾經捆過她的金色繩索：“你該知道我不喜歡它的。”

“我明白。”戴安娜表現得溫柔極了，“但你得承認，很多時候它確實好使。你想聊聊麽？用不用它都行。”

喬安娜擡起頭，直直地望向戴安娜的眼。

戴安娜在這個一直表現得高傲又尖銳的女人臉上，看到了一絲懦弱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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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結尾比我想象的麻煩。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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